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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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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趕在秋闈之前繡好了荷包,雖然不能和徐晗玉的比,但是既然哥哥說了要時刻戴著,顧濛也算滿意了。

為了給顧晏求個好彩頭,顧濛特意在秋闈前一日趕去金都郊外據說頗為靈驗的白龍寺上香祈福。

白龍寺向來香火鼎盛,近日又逢秋闈,前來祈福的香客更是絡繹不絕。

顧濛帶著隨身的侍女好不容易才排到進殿上香。

“女郎何必辛苦排隊,只要報上咱們英國公府的名頭,自然有人給我們行個方便。”墨香不解地說。

顧濛帶著帷帽,親手將香火點燃,“香火鼎盛,正是說明此地佛祖靈驗,我們若投機取巧圖方便那豈不是顯得我們心不誠,只有親力親為方才能讓佛祖知我心意,保佑哥哥達成所願。”

墨香點點頭,“女郎這般誠心,佛祖定然會保佑郎君的。”

顧子書虔誠地閉眼許下心願,認認真真在蒲團上三次跪拜。

主仆二人拜完正殿佛祖,又去跪拜偏殿的菩薩,這偏殿的金身菩薩乃是聖上下旨所造,最負盛名。

不料偏殿卻緊閉著門,一堆香客被攔在門外。

“阿彌陀佛,眾位施主莫要心急,殿中現在有貴客正在祈拜,各位稍安勿躁。”

墨香眼尖,一眼便認出殿門前站著的秋蟬。

“女郎,那是景川郡主身旁的丫鬟,想來那貴客便是景川郡主了。”

顧子書心裏頗有不快,徐晗玉平日裏端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模樣,卻最愛講排場,上香祈福也弄的這般聲勢浩大。

“說不定也是給咱們郎君祈福的,她這般架勢,也不知道佛祖會不會嫌她心不誠。”墨香撇撇嘴說。

“好了,她也是為哥哥祈福,何必這麽說她,我們等等便是了。”

偏殿之內,徐晗玉站在佛像面前端詳良久。

這金身佛像還是端慧皇後病重時,淳熙帝下令打造的,為的就是給皇後祈福,可惜她姨母一眼都沒見著,就去了。

不過若是她姨母還活著,想來也懶得來看這一眼。

世人都相傳端慧皇後端莊賢淑,最是慈悲心腸,甚至連過壽的款項都用來修築佛像。可是徐晗玉知道,這些全都是演給世人看的,她姨母演了半生的賢良淑德,其實內心對這些禮法教義最是不屑,也根本不信鬼神一說。

現在輪到她來演了。

片刻之後,徐晗玉從正門出殿,雙手合十,對門外候著的主持念了一聲佛偈。

“阿彌陀佛,”老主持微微一笑,“景川郡主特意來此為黎民百姓祈福,實在是功德無量。”

原來是景川郡主,門外候著的香客全都伸長脖子,想要一睹郡主的容顏,可惜郡主帶著帷帽,看不清楚。

只能看見郡主恭敬地回了禮,帶著下人緩步離開了。

不久便聽說,景川郡主捐了許多香火錢,以故去的端慧皇後名義為田州的災民祈福。

眾人全都讚揚郡主的宅心仁厚,順帶又念起故去的端慧皇後平生是如何賢淑。

“原來不是為了咱們郎君啊,虧郎君還日日念著她的好,明日郎君便要考試了,她倒是一點不關心。”墨香嘟囔。

“不許如此議論,郡主為災民祈福,這是大仁大義,何況便是她心裏有哥哥,難道還能大肆宣揚嗎。”顧濛雖然心裏不喜歡徐晗玉,但既然她是哥哥認定的人,她便不會在外說一句她的不是。

墨香心中不忿,以往女郎最厭煩景川郡主了,現下竟然幫著她說話,可畢竟自己只是一個丫鬟,說多了惹女郎厭煩,只能悻悻閉嘴。

偏殿重新開放,等候許久的香客們一擁而上,顧濛同墨香被人群沖散,她心裏慌亂,還來不及避開,就有幾人從她身後撞過來,躲閃不及,險些從階梯上摔下。

“小心,”一只修長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將她帶至一旁。

“你沒事吧?”男子低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顧濛驚魂未定,她的帷帽在剛才的這一跤中摔落在地,現下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面前的人。

“謝郎君?”沒想到救她的人竟是謝斐。

謝斐將手松開,抱拳行禮,“又見面了,顧女郎。”

顧濛這才反應過來,方才是謝斐的手環抱著自己,不禁面色一紅。

“你……我,你方才怎麽能……”

“事急從權,還望顧女郎原諒謝某的僭越。”

“無事,”顧濛定下心神,“應該是我要謝謝你方才的救命之恩,何況你方才並不知道到是我——”

“我知道。”

他知道?顧濛睜大了眼,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謝某不是誰都救的。”謝斐微微一笑。

這話意思是……因為認出了是她,所以才救麽?

顧濛心跳驟然停了一瞬,身旁的人群還在奔湧向殿中的佛像,謝斐又伸手為她擋開了幾個心急的香客。

世人熙熙攘攘,皆為心中所求奔去,卻有一個郎君長身玉立背對眾人,站在她面前,只為她停下腳步。

陽光灑在男子的側臉上,映著他琥珀色的眸子中動人的光彩,熠熠生輝。

他生的可真好看。

“顧女郎?”

“你長的真好看。”顧濛一時被眼前美色迷了心竅,呆呆地說。

謝斐一楞,接著抿嘴笑起來。

琥珀色的眸子彎成一泓清涼的細泉,臉頰上的酒窩隨著笑意若隱若現。

顧濛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麽,面色漲紅,猛地低下頭去。

“說起來我又救了女郎一次,女郎打算怎麽報答我呢?”

還要報答?顧濛心裏仿佛有頭小鹿,在四處亂撞著。

不知怎麽想的,她胡亂從兜裏掏出今日帶來的荷包,“這是我繡的,方才讓大師傅開了光,若你不嫌棄……”

謝斐瞧著這荷包雜亂的針腳,心下覺得好笑,這才名在外的顧女郎竟然做起手工活來如此笨拙,不像她……

想到那人,謝斐在心裏暗自冷笑一聲,謝斐啊謝斐,她繡工再好與你何幹,她何曾為你做過什麽?

對面的郎君半天不說話,顧濛心想,他定然是嫌這荷包太醜,便惱怒起來,自己真是犯傻,她顧子書琴棋書畫哪樣拿不出手,何必送這般醜的東西,便欲將手收回來。

謝斐卻突然將荷包抽了過去,“不嫌棄。”

他不嫌棄,顧濛忍不住揚起嘴角。

“女郎,女郎!”墨香擠過人群總算找到了顧濛,顧家的隨從也趕了過來。

“人多口雜,謝某先走了,”謝斐俯身在她耳畔說道,“謝謝女郎的荷包。”

顧濛還想說什麽,擡起頭來,眼前哪裏還有那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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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晗玉坐在清風樓二樓靠窗的雅座上,閑閑看著街上行人。

從白龍寺回金都,這條金玉大街是必經之路。

“這大街有什麽好看的,女郎都瞧了快一個時辰了。”秋蟬給徐晗玉面前的杯子添過茶水,不解地問。

“你不懂,這大街可有看頭了。”徐晗玉將茶杯上的浮沫輕輕吹去,清風茶樓是金都的老字號了,價格便宜,所用的茶葉自然好不到哪去,入水澀苦,稍微有些講究的人家都看不上,徐晗玉卻不嫌棄,繡衣門的據點之中,清風樓算是很得她歡心的。

“方才過去的轎夫是趙侍郎家的,你可看出來了?”

秋蟬回想了一下,“是啊,那轎子華麗精美,連轎夫也神氣的很,還舉著老大的‘趙’字呢,生怕旁人認不出他趙家。”

“那半個時辰前還有一輛青布馬車過去,也是趙家的,你可看出來了?”

秋蟬仔細回想半天,還是沒有印象,“這我著實不記得了,他定然沒有像這轎夫這般高調,不過都是來白龍寺上香,既然是一家人,為何做兩撥走呢?”

徐晗玉卻不回答,反而點了菡萏的名,“你來給她說說,為何趙家人要這樣。”

菡萏緩緩開口,“趙侍郎早年仕途不順,因為不會巴結上峰,官職考評屢屢不佳,後來得了梁王的青眼,數年間被屢屢提拔,做到了戶部侍郎的職位。”

“梁王不是素來最喜歡那些溜須拍馬的人麽,這個趙侍郎既然不會巴結,那如何能得梁王的青眼?”秋蟬疑惑地問。

“梁王早年間和醉風流的頭牌娘子有過一段情,生了個私生女,這女兒入不了王府,便在府外養著,梁王對她心有愧疚。”

秋蟬還是不解。

徐晗玉接著說道,“這私生的女郎曾經遇過強盜,被趙侍郎給救了,自此便對趙侍郎念念不忘,央求到梁王那裏,梁王便讓趙侍郎娶了她。原本想的是讓他休妻再娶,可這原配同趙侍郎多年夫妻恩愛,趙侍郎不願意,沒辦法,那私生女只能做個貴妾。”

秋蟬咋舌道,“那這趙侍郎倒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大丈夫。”

“傻子,若趙侍郎真是個有情有義的,那我們便不會看到那輛簡陋的馬車和這精美的轎子了。”

“同樣是來上香,正頭娘子坐著青布馬車行事低調,上完香便匆匆離去,而妾室卻坐著華轎,一路招搖,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氣勢。你說,這趙夫人平日裏過的是什麽日子。”

“太可惡了,果然就像戲文裏說的,這世間多的是負心薄情漢!”

“梁王的女兒怎麽也算是千金之軀,不惜自降身價嫁給他做個妾,而且以趙侍郎的性子,能升遷如此順利,想必這梁氏沒少在梁王面前為他周旋,這般大恩大德,若趙侍郎待她不好,難道就不算負心薄情了嗎?”

“這……”秋蟬細細一想,郡主說的也很有道理,這樣想來趙侍郎怎麽做都不對了。

“那到底這趙侍郎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他有他的欲望也有他的無奈,世間多的是他這樣自相矛盾的人。不過無論他是什麽樣的人,既然入了我的棋盤,就由不得他了。”

秋蟬還未聽懂郡主的這番話,菡萏卻已明白過來,“梁王和四皇子……”

徐晗玉笑笑,飲了一口吹涼的苦茶,“趙侍郎拖家帶口來拜佛,連向來不睦的妻妾都一並帶上,真是欲蓋彌彰。”

“他是來替梁王見誰?”菡萏細細想了一番今日來白馬寺上香的權貴名單,不過消息繁雜,她一時也沒有頭緒。“今日白馬寺人員流動很大,恐怕一時還查不出來。”

“不必查了,他自然會從我們眼前過的。”

“可是這大街車水馬龍,難免看走了眼,何況白馬寺到金都還有不少小道,那人未必會從這裏過。”

“不,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趙侍郎行事這般張揚,那人也不會額外遮掩,只要他從這街上走過——”徐晗玉話音一頓,她目光緊緊盯著騎在白馬上緩緩過來的那人,神色微變,“……竟然是他。”

秋蟬也伸出頭去,好奇道,“那是誰家郎君,長的可真俊!”

“閻王家的,呵,”徐晗玉冷笑一聲,“他可真是作死的好手,菡萏,去把他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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